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泪眼朦胧，唇角却带着笑，像春天第一缕照进寒冬的光。

“你……回来了？”他声音嘶哑，几乎不成调。

“嗯。”她用力点头，泪水滚落，“我说过很快就回来，这次是真的。”

他眨了眨眼，眼角湿润：“我以为……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
“你敢死试试看！”她突然哭出声，“我飞了二十个小时，不是为了看你闭着眼躺在这里！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都在后悔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回头？为什么非要等到你躺在病床上才明白我的心？”

他望着她，眼神温柔得近乎悲悯：“可我现在……什么都给不了你。不能工作，不能走路，甚至……不能保证未来。”

“我要的不是这些。”她俯下身，额头抵住他的，“我要的是你这个人。是你熬夜帮我改方案的样子，是你记得我喝咖啡不加糖的习惯，是你在我被董事会打压时一句话不说就递来的股权转让书……孙清彦，你早就给了我全部，现在轮到我来还你。”

他闭上眼，一滴泪顺着眼角滑入鬓发。

门外，张牧辰靠在轮椅上，汪莹扶着他肩膀，两人静静看着这一幕。郭丽平端着保温桶走来，里面是刚炖好的鸡汤。“让他们待会儿吧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有些话，等了一辈子，不该被人打扰。”

李灵和王玮也来了。李灵抱着一盆白蔷薇，花瓣洁净如雪。“清彦哥最喜欢这种花，说是不张扬，却有香气。”她把花放在窗台，阳光穿过叶片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。

下午两点，警局来电。

施致宇在城郊一处桥洞下被找到，精神恍惚，手上有多处划伤。据初步调查，他是自行离开康复中心后流浪街头，期间未进食超过三十小时。警方联系家属时，李验第一时间赶去，却被他推开。

“我不想见你。”施致宇靠在墙角，眼神空洞，“你根本不了解我。”

“我不了解你？”李验声音发抖，“从小到大，我把你当亲弟弟！我妈生病住院，是你陪床；我爸酗酒打人，是你挡在我前面！可你现在告诉我，你喜欢我姐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？”

“我不是嘲笑你。”施致宇抬起头，眼中含泪，“我只是……太累了。我喜欢一个人，却要假装只是朋友；我想保护她，却被当成疯子。李验，换作是你，你能笑着说‘没关系’吗？”

李验愣住。

长久沉默后，他蹲下身，把外套披在施致宇肩上。“你不用道歉。真正该道歉的是我……我不该怀疑你动机，更不该动手打你。但我希望你明白，姐姐经历过太多苦，我不想她再受伤。”

“我也一样。”施致宇苦笑，“所以我才选择逃。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，对吗？”

当晚，李灵亲自去医院看他。她带来一碗热粥，坐在床边一勺勺喂他。“小宇，谢谢你救了我。”她轻声说，“但接下来的路，让我自己走好吗？我会面对李验，也会告诉他我的心意??关于亲情，关于过往，也关于……未来的决定权在我自己手里。”

施致宇看着她，终于点了点头。

元宵节后的第三天，孙清彦可以坐起来了。

他在众人的搀扶下挪到窗边，第一次看清窗外的世界：梧桐抽新芽，老人遛狗，孩子追逐风筝，一对情侣在树下拍照。平凡得令人动容。

林筱帆站在他身后，轻轻按摩他僵硬的肩颈。“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，之后要在家里休养三个月。”她顿了顿，“我已经辞了美国那边的职务，S市分公司正在筹建，以后……我可以天天陪你复健。”

他回头，深深看着她：“你不后悔？”

“后悔的是你。”她戳他额头，“明明喜欢我，非要说‘我们不合适’；明明关心我，偏要装作公事公办。孙清彦，你是真傻还是假傻？”

他笑了，笑得像个被揭穿心事的少年。

傍晚，张牧辰和汪莹来探望。小汪拎着一大袋零食，嚷嚷着“营养补给”，实则全是辣条和薯片。张牧辰靠在轮椅上，脸上的淤青淡了些，眼神却格外明亮。

“兄弟，告诉你个好消息。”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纸，“肇事司机认罪态度良好，保险公司赔款已经到账。我和小汪商量好了，这笔钱，咱们合伙开家咖啡馆。”

“啥？”孙清彦挑眉。

“就叫‘卧龙凤雏’！”张牧辰咧嘴一笑，“一楼卖咖啡甜点，二楼搞心理咨询室，专门帮职场人疏导情绪。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汪莹补充：“我还打算请郭阿姨当顾问，她说要做招牌红烧肉。”

孙清彦看向林筱帆，后者笑着耸肩：“我觉得挺好。反正我以后也是常客。”

笑声中，夕阳洒满病房。

一周后，孙清彦出院。

家人、朋友、同事齐聚丽园弄11号老宅。郭丽平做了满满一桌菜，连李验都带着母亲前来致谢。饭桌上，施致宇举起饮料杯，声音不大却坚定：“谢谢大家没有放弃我。等清彦哥康复，我想加入你们的咖啡馆，做个驻唱歌手。写的歌，就叫《触碰蔷薇》。”

众人鼓掌。

林筱帆悄悄握住孙清彦的手。他低头看她，眼中映着灯火，也映着她。

多年以后，有人问起这家名为“触碰蔷薇”的咖啡馆为何总在元宵节免费赠饮。

店员会笑着指向墙上一幅画：两个男人并肩坐在马路牙子上，背后是漫天灯火，画框下方刻着一行小字??

“有福同享，有难同当。此生有幸，共度余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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