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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了皇宫,姜宸的马车并未直接回府,而是转向了信王府。

既然要离京,场面上的功夫总要做足,尤其是对这位前头抗雷的二哥。

信王府门房依旧殷勤,管事恭敬地将姜宸引入内院花厅。

只是,府内的气氛似乎比以往沉凝些许,下人们步履匆匆,脸上少了些往日的闲适。

“三弟!你来了!”

信王姜快步从厅后走出,脸上努力挤出热情的笑容,但那笑容底下,却难以掩饰眉宇间缠绕的一丝阴郁与疲惫。

他上前拉住姜宸的手臂,力道比以往更大些,仿佛想从中汲取某种支撑。“快坐,快坐!”

姜宸依言坐下,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二哥那强打精神下的颓唐。

“二哥气色似乎有些疲惫,可是近来有事务操劳?”他故作关切地问道。

姜嘴角扯动了一下,摆摆手,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烦闷与一丝自嘲:

“事务?呵,哪有什么事务轮到为兄操劳。不过是些.....琐事缠身,扰人清静罢了。”

自那日宫宴之后,他风月诗社的许多社员们便纷纷退社,他只能眼睁睁看着。

就像一只被人捏在手里的鸟,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羽翼被一点点剪除,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焦躁而无力的鸣叫。

他亲自为姜宸斟了杯茶,语气变得异常热络,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:

“不说这些了。三弟今日过来,可是有什么好事想着为兄?”

这时,信王妃李氏也在丫鬟搀扶下走了进来。她依旧是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,对着姜宸微微屈膝:

“三弟安好。”

她的态度自然柔和,仿佛宫门外的不快从未发生,只是那眼底深处,仔细看去,也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。

“二嫂安好。”

姜宸还礼,目光落在她显怀的腹部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,“二嫂身子要紧,快请坐。”

待信王妃坐下,姜宸才转向姜宥,脸上适时的流露出一丝不舍,道明了来意:“二哥二嫂,臣弟此次过来,是向二位辞行的。明日,臣弟便要返回余杭了。”

“辞行?!”

姜有脸上的强笑瞬间僵住,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节有些发白。

他此刻正是感觉孤立无援,迫切需要盟友的时候。

可姜宸这个武力超群,又掌握宫廷禁令的弟弟,竟突然要离开京城?

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。
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急声问道:“这么急?为何如此仓促?可是余杭出了什么变故?”

语气中的迫切和挽留之意,远超寻常。

姜宸将他这失态看在眼里,心中明了,面上却依旧平静,解释道:

“二哥误会了,余杭一切安好。只是臣弟身负南巡重任,回京赴宴已是皇兄恩典,岂能长久耽搁?

如今中秋已过,自当返回任上,继续督办南巡等事宜,方不负皇兄所托。”

听到“皇兄所托”四个字,姜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阴霾,但他很快压制下去,脸上重新堆起更加热切甚至带着几分恳求意味的笑容:

“三弟忠于王事,为兄佩服。只是....你我兄弟聚少离多,此番一别,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。京城,近来波谲云诡,为兄…………唉!”

他重重叹了口气,话到嘴边,却又咽了回去,只是用力拍了拍姜宸的肩膀,

“三弟在外,定要万事小心!若有闲暇,多与为兄通通信件,也让为兄知晓你在外是否安好。”

这番话说得几乎是情真意切,将他对京城局势的不安以及对姜宸这位“兄弟”的依赖,表露无遗。

“二哥关怀,臣弟铭记于心。

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信王妃的腹部,语气带着真诚的遗憾,“只是此次离去,归期难定,怕是无法亲眼见到小侄儿降生了,实在是一大憾事。只能在此预祝二嫂生产顺利,为二哥再添一位麟儿,壮我宗室。”

信王妃轻轻抚摸腹部,柔声道:“三弟有心了。你在外奔波,才是辛苦,定要保重自身。”

她的关怀依旧得体,但比起之前,似乎少了几分刻意,多了几分真切的复杂。

毕竟,王府如今的处境,她感同身受。

姜宥也顺着话题道:“是啊三弟,你年纪也不小了,总飘着也不是办法。江南人杰地灵,若有合适的闺秀…………”

他又开始了老生常谈。

姜宸依旧以“志不在此”为由搪塞过去。

兄弟二人又聊了片刻,姜几乎是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姜宸注意安全,保持联络,言语间透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依赖和迫切,与他往日那风流自赏的形象大相径庭。

显然,皇帝的敲打和势力的流失,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,急于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。

直到沈毅起身告辞,沈毅脸下的阴郁之色更浓,我亲自将姜有送出花厅,一路穿过庭院,沉默了片刻,才高声道:

“八弟此去,京城便真的只剩为兄一人了……”

那话语外带着是掩饰的孤寂与是安。

姜有将我的神色尽收眼底,心外只觉得难绷,他特么都琢磨着夺位了,怎么心理素质那么差?

我停上脚步,转过身,面对沈毅,脸下露出诚挚的神情,主动握住姜宸的手,语气犹豫而带着安抚的意味:

“七哥何出此言?他你兄弟,血脉相连,有论相隔少远,心总是在一处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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