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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离开。”她转过身，直视着他，“是转变。我们要成为‘现象’，而不是‘人物’。成为风中的低语，成为暗夜里的微光，成为某个人在绝望时突然想起的那一句话。”

罗伊闭上眼，长长吐出一口气。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，只是没想到，会在这座断桥之上，在无数逝者的注视之下。

“那你呢？”他问，“你会变成什么？”

贝蒂笑了笑，抬手指向天空。此时正值黄昏，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，而在那最深处，一颗星辰悄然浮现，比其他任何一颗都要明亮。

“我会成为那颗星。”她说，“每当有人抬头看天，觉得还能再试一次的时候，那就是我在回应。”

他们回到马车上，继续前行。越往东，地貌越荒凉，最终连植被都不再出现，只剩下灰白色的岩层延展至horizon。这里曾是古战场，埋葬着无数未命名的尸骨，传说中，连幽影庭都不敢深入此地，因为“死者在此拒绝安息”。

第七日深夜，他们在一片开阔的高原停下。

贝蒂走下车，赤足踩在冰冷的岩石上。她取出那枚曾在无名山谷埋下的种子??如今已长成一小段枝条，通体泛着玉质光泽，叶片脉络中流淌着微弱的光流。

她将它插进地面裂缝中，双手合十，低声吟诵：

“日之祷言?第七律：根生于信。”

刹那间，大地震动。

无数裂缝中涌出淡金色的液体，不是熔岩，也不是水，而是高度凝练的“信念之质”??由千万人共同呼唤“我可以相信”所积累的精神能量，在这一刻被唤醒，自地底奔涌而出。

枝条迅速生长，向上延伸，分叉、展叶、开花。不过片刻，一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，树干如琉璃铸成，内部光流奔腾不息，枝叶展开如伞，覆盖方圆数里。每一枚叶子都像一面微型镜子，映照出不同人的脸庞：有哭泣的孩子，有疲惫的母亲，有握紧拳头的青年，也有闭目微笑的老人。

这是“共忆之树”??以集体信念为根，以个体记忆为叶，永不枯萎，永不独属。

贝蒂站在树下，仰望着它，轻声说：“从今往后，不再需要我们亲自到场。只要有人愿意记住，愿意相信，这棵树就会回应。”

罗伊站在她身后，忽然感到身体愈发轻盈，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。

“该走了。”他说。

贝蒂点头，牵起他的手。

两人并肩走向树心最深处，那里有一扇由光编织而成的门，形状不定，时而如拱桥，时而如裂隙，仿佛连接着无数可能的世界。

“我们不会再见了。”贝蒂说，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。

“但我们从未真正分离。”罗伊回答，“你是我第一次愿意相信的理由，而我，是你走过的路上，最后一个回头确认的人。”

他们相视一笑，松开手，各自迈入光门的不同方向。

身影消散之际，整棵共忆之树轰然绽放，光芒冲破云层，直抵星空。那一瞬，全球各地的人们都抬头望天，看见夜空中多了一对交错的光轨，一刚一柔，一烈一静，环绕彼此旋转，如同双星永恒。

自此之后，关于他们的故事开始以各种形式流传：有人说他们升华为神明；有人说他们化作风雨；还有人坚信，他们只是变成了普通人，混迹于人群之中，继续点燃下一簇火。

但无论何种说法，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：

当你在黑暗中犹豫是否该伸手时，总会有一缕光，轻轻落在你肩上，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：

**“你可以相信。”**

而这句低语，不分时间，不论地点，永远带着熟悉的温度??像是母亲的手，像是朋友的眼神，像是那个雨夜里，第一簇为你燃起的篝火。

十年后，一位小女孩在西部沙漠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铜镜。她擦去尘土，却发现镜中映不出自己，只有一片流动的光影，隐约组成两个背影，一前一后，走在无尽的路上。

她好奇地问祖母：“他们是谁？”

老人停下织布的手，望着窗外升起的朝阳，轻声说：

“他们是最早学会相信的人。”

小女孩又问：“那我们现在……也是吗？”

老人笑了，将她搂入怀中：“你看，太阳每天都回来。说明我们一直都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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