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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！

必须逃出去！

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，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。

他不再思考如何复仇，不再思考听雨楼的荣辱，他只想活下去，只想逃离这座已经化为魔域的城市！

判官强撑着发软的双腿，跌跌撞撞地冲下钟楼。

街道上，狂热的民众正潮水般退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队队由神罚军组成的巡逻队。

他们的眼神狂热而警惕，审视着每一个角落，任何一丝异常都会招来他们无情的清洗。

整座城市，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铁笼。

判官将自己缩在阴影里，心脏狂跳。

他不敢走大路，只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，在小巷与屋顶间穿梭。

他看到，城门的方向，巨大的绞盘已经开始转动，那扇厚重的铁闸，正在缓缓落下。

他心中涌起一阵绝望。

就在这时，他忽然想起了癸大人在行动前，为以防万一而准备的最后退路一条直通城外护城河的废弃水道。

那是唯一的生机！

判官不再犹豫，他像一只真正的老鼠，钻进了城市那肮脏腥臭的地下世界。

他在黑暗中摸索，忍受着刺鼻的气味与冰冷的河水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：离开这里！

不知过了多久，当他终于看到前方透出一丝微光，奋力推开一块被杂草掩盖的铁栅栏时，冰冷的河水与新鲜的空气一同涌了进来。

他逃出来了。

判官瘫在河岸的淤泥里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，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几乎流下泪来。

他回头望去，南阳城那巍峨的轮廓在夜色下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，安静地匍匐着。

他成功了。

他从那座活地狱里，逃了出来。

然而，他并不知道，在他身后数百丈外的城墙之上，冯献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，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嘲弄。

“神尊的旨意，已经传达。”

冯献对着身边的空气，低声说道，“去吧，可怜的信使。带着你的恐惧，跑得再快一些。”

……

地底工坊，炉火依旧。

林河赤裸着上身，汗水蒸腾，手中铁锤每一次落下，都仿佛与这片大地的脉搏合而为一。

他没有去看那张光影舆图，因为南阳城这个点，已经从需要关注的棋子，变成了他手中的棋盘。

“神尊。”

冯献的身影无声地出现，“那只老鼠，已经出城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林河头也不回，声音沉稳。

“属下不明白，”冯献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，“为何要放他走？将他与癸一同献祭，岂不是更能震慑宵小？”

林河夹起一块烧红的金属，将其投入冰水，刺耳的嘶鸣声中，他终于开口。

“一只死掉的老鼠，没有任何价值。但一只活着的、被吓破了胆的老鼠，却能替我省去很多麻烦。”

他的嘴角，在火光的映照下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“他会把恐惧，像瘟疫一样，带回听雨楼。他会用最夸张、最恐惧的语言，去描述他看到的一切。听雨楼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们，在收到这份‘来自地狱的情报’后，你猜，他们会做什么？”

冯献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。

林河将手中那枚新锻造的、造型更加繁复的徽章拿在手中，轻轻摩挲着。

“他们会停止一切小动作，他们会用尽所有力量去调查我，分析我。他们会变得比任何人都更加谨慎，更加小心翼翼。”

“而这，正是我需要的。”

他走到那张巨大的光影舆图前，手指越过了南阳城，轻轻点在了更遥远的、一片标注着“云州”的广袤区域。

“我要的，是时间。”

“在他们将我当成一个需要倾尽全力去应对的‘神魔’时，我的神国，才能在这片被他们忽视的土地上，安静地、不受打扰地……生根发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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