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晓东发挥了他在侦察连学到的本领，对每一个接触原料和包装的环节、每一位当班工人进行了细致的背景复核和行为轨迹分析。

调查过程异常艰难。

对手显然对总厂的工艺流程极为熟悉，手段极其隐蔽。

问题似乎出在一批新采购的食品级包装内衬薄膜上，但供应商资质齐全，入厂检验报告也毫无破绽。

“沈总，魏参谋，这批薄膜的样本我们反复检测了，各项指标都合格，那微量的塑化剂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。”质检主任一筹莫展。

沈妙音凝神思索，拿起一片薄膜对着光仔细查看，“有时候，问题不一定出在材料本身，可能出在应用环境或者交叉污染上，晓东，重点查一下这批薄膜上线前，在仓库的存储情况，以及与之接触的所有可能物品。”

魏晓东心领神会，立刻带人扑向仓库。

在翻阅了大量出入库记录和监控录像后，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名负责夜间看守仓库的临时工身上。

此人平时沉默寡言，工作表现正常，但魏晓东通过交叉比对，发现他在问题批次薄膜入库当晚，曾以巡查为名，在仓库内停留了远超常规的时间，并且其当月的通讯记录中，有一个无法解释的，来自境外的短暂呼叫。

“厂长，沈总，有重大发现！”

魏晓东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匆匆赶来，“我们在仓库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里，找到了一个微型喷雾装置残骸，里面残留的液体经检测，含有与问题产品中一致的塑化剂成分，基本可以断定，是有人利用夜间，对那批薄膜进行恶意喷洒！”

“那个临时工呢？”顾耀赫厉声问。

“已经控制住了，但他咬死说是自己不小心把家里带来的杀虫剂洒了，矢口否认与外界有联系。”

魏晓东汇报，“不过，我们正在对他的社会关系和资金往来做深度排查。”

案件再次指向了内外勾结。

敌人不仅从外部市场施压，更企图从内部瓦解总厂的质量信誉。

就在总厂上下全力应对内部质量风波和外部舆论围攻时，一个意想不到的求助，送到了顾耀赫面前。

来访者是市轻工局的一位老干部，也是顾昌海当年的旧部。

他带来一个消息，本省另一家颇具规模的国营食品厂红星厂，因设备老化、管理不善，已濒临破产，近千职工面临下岗。

市里希望实力雄厚、管理先进的合山总厂能够伸出援手，考虑对红星厂进行兼并重组。

“耀赫，我知道你们总厂现在也面临困难，但红星厂那也是一代人的心血啊，那么多老工人，要是没了着落。”

老同志言辞恳切，眼中带着期盼。

顾耀赫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红星厂资料，眉头紧锁。

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担子。兼并红星厂意味着要投入巨大的资金、人力和管理资源，去消化一个沉重的包袱，在总厂自身面临挑战的当下，风险极大。

厂内领导班子对此也意见分歧，多数人持反对态度。

然而，顾耀赫想到了父亲顾昌海一生致力于发展民族食品工业的初心，想到了当年合山食品厂也曾经历过的困境，想到了那近千个等待吃饭的家庭。

他无法轻易说出不字。

晚上，他与沈妙音商量。